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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迪不是车,是我的一匹10岁的母马。我在上次专栏讲过她的事,大概是这样:2011年初去德国为5月份鸟巢的大师赛准备马匹,我就买了奥迪。然后在大师赛上,把最可能夺冠的奥迪给鲁德格骑。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奥迪在加时赛停了,还把鲁德格给摔了下来。 之后,我都在为奥迪辩护:那一停,是鲁德格的责任,他骑的太急了(是他的队友说的),他想在鸟巢赢(是他的马工说的),奥迪没有错。 于是在8月份京城马汇的世界杯第一站时,我骑了奥迪打团体赛,她跳了干干净净、实实在在的两轮零点。我们拿了团体第一,分到了奖金。好像事实也在验证我的观点。 接下来就是9月份西坞大奖赛,我们请了几个欧洲骑手。分配马的时候,把奥迪给了丹尼斯。丹尼斯,骑术世家出身。父亲有大师职称(在德国,有资格带实习生)。2006年,师从鲁德格三年的丹尼斯夺得德国少年冠军;同年代表德国队夺欧洲少年银牌。这次,丹尼斯到了北京,我们一起看了奥迪的这几轮比赛录像,丹尼斯就上马了,在跳完试验路线后,丹尼斯挺高兴,那天他一再说,好马,好马。他对我们提出再提高难度试跳的意见没有采纳,反而劝周围的人不必担心,他有把握跳好。我非常相信丹尼斯,他的骑术和经验,远在我之上。这样,我们运马去西坞比赛。 然后,就出事了。 在周五的热身赛上,奥迪又停了,而且把丹尼斯摔了下来。 那晚他郁闷了,杰瑞带大家分析录像,寻找奥迪停的原因。过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最后,杰瑞以他三次参加奥运会的经验和曾经世界排名第十的威信,做出结论:丹尼斯在第二天比赛中只要精确的骑乘,距离不好的时候,可以近起跳,但绝不要有远起跳,就OK了。 第二天的比赛,丹尼斯跳的非常仔细,大半程路线下来,奥迪一杆不碰。大家对零点的结果已经期待了,然后就又出事了:这是紧贴观众席的一条直线,双横木过后,25米半距离,接一个单横木,可以跳6大步,也可以跳7小步。赛前走路线时,大家意见一致,奥迪必须跳缩短的7步(小7步)。计划是这样的,变化还是出现了。这次,奥迪带着向前的态势越过了双横木,丹尼斯立刻收缩,而奥迪看见了前方的单横木,不大理会丹尼斯的收缩,仍然以较强的态势向单横木,在距离单横木大3步或小4步距离的瞬间,丹尼斯突然放弃了收缩,催马向前,想跳大3步(就是说,这条线路他要用6大步完成!),但是,奥迪没有够到距离,停了,丹尼斯重重摔了出去。 在短短两天里,奥迪停了两次。加上鸟巢大师赛鲁德格的那一次,三停三摔。摔了德国冠军(鲁德格,9次德国冠军),又摔了德国少年冠军。对我们这一行来说,灾难啊! 这一回,我很郁闷了。因为奥迪是我的马。 是奥迪的脑子真的坏了,习惯性放弃了?还是骑手场上错误?是不是还可以通过训练,通过时间,再恢复呢?在10天后的比赛上,如果骑她上场,她会再停吗? 这是我要马上做出决定的事。难啊。 小时候,遇上困难,就去学毛主席语录,找到指路航标(我们一直是被这样训练的)。 现在,骑马遇到困难,我就闭了眼想,回忆在鲁德格马房的5年里,那些德国人是怎么对付这种困难的。一般的,都找到答案。 这次,就想起当年鲁德格给我上的一课: 那是一个周六下午,我比完赛回到马场,鲁德格在独自训练,我去坐了边上看。 “你的马都比的怎么样?”他边骑边问。 “帕布罗中级别零点,难度级掉一杆;西基中级别零点,难度级停了。” “停了?停在什么地方?然后你怎么处理的?”他勒住马,盯了我问。 “停在水池前,然后我没敢再跳水,跳了旁边的一道单横木,就回来了。”我据实回答。 “什么?那道水你没有让马再跳过去?”他厉声问。 “没有,我怕马再停,周围的观众太多,怕……,” “你他妈的!你在这里都一年了,你学了什么?马停了,就得在那里跳过去!”他在马上挥动着手势,大声吼着。 “现在,”他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你,开车运马回赛场,我安排人,帮你把那道水跳过去。” 那天的赛场,是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维尔纳村,戈卢茨家族每年一次的比赛。我带了西基赶回那里时,天已经暗下来,凯撒被鲁德格从东边一百多公里的家里唤来,正站在那道可恶的水池边等着。我们备马、热身。天更黑了,戈卢茨家老房子的廊前,晃动着影影绰绰的人影,那是马术比赛的惯例,周六晚的Party。 凯撒在水池前方建了引导单横木,这次“西基”毫不犹豫,高高越过了水池。 “小子,你这次学会了,你耽误了我的周末!”凯撒狠狠地摔下一句,跟了旁边一起帮忙的戈卢茨兄妹走了。 这以后,我牢牢记住了鲁德格的话,“我们这行,停,是大事故。” 我还学会了,马停之后,要尽最大可能最短时间在原地跳过去;学会了,马停之后,通过低级别比赛,恢复他的信心;通过时间,让他忘掉恶性记忆。 因此我决定先带奥迪参加京城马汇的比赛。比团体,只有一米二。如果成功,对奥迪的信心(还有我的对她信心)是积极的也还算是及时的;如果失败,我还有一个冬季的时间去改正。 这样,奥迪上了9月下旬的比赛。 结果是积极的。奥迪干干净净,两轮零点。 啰嗦这多,难为您耐心看到这里,现在,说说这篇文章的目的:编辑一直希望我写“技术性的文章”,讲技术的。但是,除非是手把手、除非是在马背上,骑术那种感觉的东西,文字是无法充分表达出来的。有见到马友为了什么内方缰外方腿争论,直至面红耳赤。真的是迷恋所谓的技术到了极点。 其实,马主和骑手的最主要工作—马的训练比赛运作(随着马的具体情况,每天在变化、在调整中),才是马保值增值的重要部分,而这部分工作,是要用时间(半年、一年不算多)去检验的;大部分技术,可以通过视频去Copy;而至关重要的马匹运作,是看不见的、在背后的。 所以德国马圈里有这样说法,骑术出色的人不少,但其中同时又是马匹运作高手的人,就不多了。这也从一个侧面,解释了国际马界为什么不断出现新星,但很快又见不到了。而像鲁德格、艾宁这些人始终不断有好马,十多二十年稳定在顶级上。 我还记得这句行话:人可以改善马(的表现),但不能根本改变马。人对马的了解,其实只有那么一点点。 黄祖平 2011,11,18.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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