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引用十三姨在2007-9-30 14:00:51的发言: 想了解吴舒里当时穿越的情况,一定很感人。 吴舒里本记 一、吴舒里:革命英雄主义
1993年12月1日9时20分,是吴舒里悄悄完成历时5年的骑马环行中国的时刻。这是他第二次马蹄踏进繁华广州城。他走了2.8万公里,成为世界上骑马环行距离最长的人。
1988年12月1日,在内蒙古五原某边防骑兵团营地,脸色冷峻的人们默不作声,他们鸣枪为吴舒里送行。和吴结伴而行的是蒙古族人白依拉。
吴舒里向西到宁夏,穿过世界第三大沙漠腾格里沙漠。次年3月,他在大雪山中西行嘉裕关,耐着高温越过火焰山,然后进入中国第一大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6月11日,他踏过阿尔金山,一路进入柴达木盆地的沙漠戈壁和沼泽地到达青海格尔木。7月20日后,他又翻越昆仑山,征服唐古拉山,于8月9日到达西藏。同年11月他进入大雪山区,穿越10多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涉过热带大雨林,于1990年1月到达云南大理,完成环行计划中最艰险的历程西行线。其间,吴征服了一条从古到今尚过人能穿越、被称为“超越生命极限”的“障碍线”。 1990年7月中旬,吴舒里首进广州。本来他计划由此北上走东线全部完成他的环行,但在广州遇到的挫折,使他不得不坐火车回到五原,改由北向东转而南下,将广州作为交汇终点。
走仅1400多公里、土地肥沃、人民富裕的东线“康庄大道”,吴比西线多花了一年时间。就在这条线路上及广东境内,他牺牲7匹良驹,而在艰险的西线,他仅付出2匹马的代价。吴对此耿耿于怀。
吴舒里此行5年用了13匹良马。跟随他征战万里首次进入广州的3匹战马全部毙命广州城。在东线马匹死亡,一大原因是一些地方拒绝或因讨价还价耽误给马匹治病。
吴说,在东线及广东境内,他不断遇上想从他口袋里榨出钱来的人。在一个村庄井旁打水饮马,竟也要被人勒索。因为他钱不多,所以不得不拿出枪来了结此事。
而在西线,他虽遇上强盗,却仍佩服着强盗。那是两名哈萨克族人,看中他的马却买不成而心生歹念,夜里持枪向吴歇息的古堡逼来。吴看见了黑影,要和他们公平竞争:比枪法,无论对方打中目标还是他不中目标,马都归对方。结果他赢得哈萨克人忙说:“我们不是来抢马的,是给你送水来了。”说完,他们留下水袋、钱和馕就走。
在西部,他得到的帮助和遇到的传奇无数。为过“死亡谷”,他找到哈萨克小部落里一个92岁的从前的强盗头。又是比枪法。老人的子弹从桌上一排酒瓶口进酒瓶底出,吴舒里的子弹就从瓶底进瓶口出。老人就告诉了他过“死亡谷”的方法。
在另一个部落,首领不但给了他们“一路通用”的条子,还将女儿许配给吴的伙伴白依拉,就因为和他一样是蒙古族人的白依拉是和吴一起翻越了阿尔金山的英雄。
历经战火的军官父亲自吴舒里甫降人世就为他设计了一条“英雄之路”。吴生于1956年,6岁学习射击,13岁起习油画,常骑军马在雪山草原摸爬滚打,还涉猎过动物学、植物学、生物化学、医学、解剖学、历史、地理等学科。1988年,已过而立之年的吴舒里感到自己已经成熟,立志建立欲超越父辈的功勋。
那时,他是南京铁道医学院生化教研室的一名教工,人称“非同一般的教工”。
1990年他首进广州城,当地与他有同样背景和抱负的同龄朋友以独特的方式向他致欢迎辞:“我们多么希望你壮烈在‘死亡谷’或白芒雪山,让我们牵过你的铁骑,从头谱写英雄史诗!”他们用来庆祝英雄的,不是香槟美酒,而是痛哭泉涌般的泪水。
“我此行图什么?”吴说,“……如果为钱,我就会将在昆仑山脚下的沼泽地里那些死难的淘金者身上的金子据为己有。我能从死亡中走出,也因我没有那份对金钱的贪欲。”
有人说,吴此行的价值,当然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至于它到底值什么,只要看看他所走过的地方在中华民族国土上的位置,你就明白了。”
吴舒里说他回去后,会回原单位工作,继续画他的油画,做一个普通人。
二、“中国第一铁骑”吴舒里的“马语”生活 吴舒里,被称作“中国第一铁骑”。1988年12月1日到1993年12月1日,这5年间他在马背上走遍了全国。
电话采访一开始,吴舒里就强调:“我这种人很多人不能理解,他们认为我是疯子。”在接下来的3个多小时里,吴舒里烟一支接着一支地抽,天南地北侃侃而谈,也让电话这端的记者明白了别人说他的这种疯,是他对马背生活的狂爱。有人说吴舒里有些自大,但他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所有的事都是他实践而来的经验,比如儿子能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夺得马术比赛的奖牌,比如他能培养出一支高知骑师队伍,再比如他画画的灵感永远不会枯竭。对于记者的质疑,他只是简单地回应一句:“这不是你一个20岁的孩子能懂的。”而事实上,他根本不清楚记者的年龄,仅仅是出于自己的判断。
“要让中国马术大发展”
“骑马不只是骑在马背上跑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马是天生会跑的动物,它在寻找草原和水源的时候需要跑,它在高兴地追逐伴侣的时候也需要跑。为了吃,为了咆哮,为了撒欢,马都要跑,坐在马背上是极不安全的。在这种情况下,马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人,人甚至是多余的。也许人可以用缰绳、马刺、笼头和鞭子,全副武装地压制住它,马也能忍耐一时,可是千万别让它得了机会。你如果不让马舒服,马也不让你舒服,马的想法简单到极点。想骑马首先要学会沟通,要知道马想的是什么,也要让马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吴舒里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关于马的门道,他说自己从小就喜欢骑马,而因为一直生活在部队大院,也因此有了这样的机会。他说话的时候有一股逼人的气势,直率起来似乎不近人情。“小时候我就骑着马满山遍野地跑,寻找美丽的风景作画。”吴舒里透露,现在在南京的牛首山那里有个属于自己的马场。“马需要人循循善诱、谆谆教诲。每匹马我都给它取了名字:月亮、希望、白雪……自然中的美景,与人们的美好愿望相联系。”在吴舒里的眼里,马也是他的孩子,说到这里,他的口气变得特别轻柔,言语里流露着无穷无尽的宠爱与自豪之情。“我的马永远是最优秀的。我有一匹叫作‘闪电’的马,它的毛色不光黑中透红,还油光闪亮,是目前国内跑得最快的马。离开南京这几天,也不知道它被照顾得好不好。”
“1993年走完中国回来,有一段时间我到了东南大学医学院生物化学教研室,一边研究课题一边画画。那段时间我没有和马接触,总觉得自己的生活有点空。后来和朋友合作养马,到目前为国家寻找、培养马术选手,这才让我的生活生动、丰富了起来。”吴舒里表示,正因为爱马,自己的骑马技术也因此得以出神入化。“有很多人到我的马场来骑马,他们来自四面八方,所以骑马基础也不相同。在教他们骑马的过程中我是存有私心的,我想从中寻找好的马术苗子,为中国的马术事业作贡献。不过其中骑得最好的几个一天也最多骑个十七八公里,我一天最少能骑差不多60公里,可见这还是有差距的。最近一次和一群大学生去祁连山骑马,其中有一条很长的隧道,几乎没有人愿意去走。我不怕,我带着我的马直冲了进去,大概走了3个多小时,而且是奔跑。虽然没有走到尽头,好歹也是创造了一个纪录。”
吴舒里对中国马术的现状表现出相当的担心:“在澳大利亚,每年的马术比赛高达两万多场,欧洲国家平均每年也有30—60场,而我们国家每年只有两场。在这样的情况下,马术怎么可能发展。不过现在国家体委已经越来越重视了,在南京投入了10亿元修建亚洲最棒的马术场地。跑道都是从日本运输过来,草皮厚度在1.5米以上。”同时国家马术中心也委托吴舒里寻找好苗子。“这次专程到新疆的马场,就是想发现人才。目前看中了一个,不过当地不是很愿意,之前我们为这个事情谈判,讲清利害关系,他们才愿意放人。”
他还有自己的一套关于马术人才培养方案的想法:“很多人认为骑马的人整天都扑在这个上面,可能文化水平不高。我就要培养一支里面有博士,也有硕士的骑师队伍。目前我已经开始招纳成员了,不久,你们就会看到我亲自培养的这支高知骑师队伍。”
“如果我是100,你就是0”
说起那段骑马走中国的日子,吴舒里先是一阵沉默。他说自己要先抽几口烟,因为这段日子里有太多值得说的东西,怕回忆如奔腾的江水让他来不及吸烟。他清楚地记得,出发的日子是1988年12月1日。“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有中国这么复杂的地形,为高原生理测试,计算生存指标,设计符合各种生态情况的科学饮食提供了最佳的实验场。加上为了解决陆地行军的许多问题,显示中国人民解放军长途跋涉的能力,组织上决定骑马走中国。”可想而知,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这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吴舒里这个领队的人选也是早就定下来的。“只要父母在1940年以前参军的,就能带队走中国。因为这些人的父母都参加过抗日战争,历经多次战斗都能够生存下来,说明他们有很强的生存能力。骑马走中国,过雪山、沙漠、无人区,没有这种极强的生存能力是不可能成功的。”吴舒里的父母都从纷飞的战火中走过,浑身伤痕累累,并且他们从小就教育吴舒里要有军人的气质、吃苦的精神和过硬的本领。为了国家,也为了给父母争口气,吴舒里毫不犹豫地出发了。
可是,和吴舒里同行的伙伴并不多。“一开始大概有八九个人接到命令,等到出发的时候就剩下我一个。当然后来在骑的过程中我又陆续找到一些来自内蒙古的军人一起出发。可是这一路要过草地、跨雪山,光马就死了9匹,别的人有的受伤、有的生病,还有的因为意志薄弱中途纷纷退出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个兵。”
艰苦是可想而知的。“我们在雪山上睡一觉消耗的能量是沿海一个炉前工一天工作消耗的能量。要翻越5000米的雪峰,早上吃的一顿饭要抵上3天,有时候打个喷嚏都可能引起雪崩,所以不能大声讲话,更不能吃饭。”排泄也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我们吃的是瘦肉拉成的肉条,生的,蘸上醋、盐,就吃了,这种饮食不容易消化,不会饿,还能够3天不用排泄,等到达安全的地方时,我们的排泄物是用手抠出来的!”
塔克拉玛干沙漠吞噬过很多生命,吴舒里和同伴用45天的时间穿越了沙漠。在沙漠里最需要的是水,“但背太多的水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使命,而我们由此创造了一个奇迹———在沙漠里造水!”他详细向记者讲述了这个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的事情,“在沙漠里我们找来很多晒得很热的石头,下边挖个坑、放上碗,在石头表面盖上一层塑料薄膜。沙漠的昼夜温差非常大,晚上薄膜表面就液化形成一层水珠,石头越多,温差越大,水就越多。就这样,我们在沙漠里造出了水!”
曾经有一个法国媒体采访过吴舒里,当问到他这段旅程时,吴舒里说了这么几句话:“如果我是100,你就是0。那5年的时间对我来讲,意味着太多太多的收获,是质的变化。你们永远都不会体会到那样的生活,既自由又时时充满艰险,相当刺激。”1993年底吴舒里到达广州的时候,很多人都称他是个“奇迹”。吴舒里说,自己对这个称呼毫无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