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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权先生○八年四月一日逝世,至今整整一周年了。这篇追忆文章自己一年前曾发表在中国国家马业网上。在先生逝世一周年之际,将此文章略作改动发到我们马术网上,只为我们爱马人一起,共同怀念王先生,共同怀念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为祖国奉献一生的马业专家。 怀念王铁权先生 四月二日突然接到电话,王铁权先生因病去世了,黯然无语。自己不由得想起与先生的数次交往,每每回忆起先生为学与为人的执着和温良,对待晚辈的倾力支持和帮扶,总不愿就此沉默,只想将自己所了解到的先生为学和为人写出来。在自己心目中,先生是真正为马业奉献出所有的人,一生成就高远。从先生身上自己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做事,那最终体现在学术上的成就和人格上的魅力才是大家心中认可的最高成就啊! 第一次见王先生之前自己在宁强县的深山里来回几遍跑完了几乎所有的矮马传统产区,带着现场的照片和收集的资料希望能见到王先生,并希望能听到先生对宁强矮马保护和保种的建议。打过电话后,先生很爽快的答应了。到北京后,在中国农业大学却始终找不到地方,无奈再将电话打去,先生问明了所在的位置后让我不要再走动乱找,由他来找我。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步伐缓慢的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告诉说“你好,我就是王铁权,天太热,请一起到家里谈吧”。呵呵,这就是和先生的第一次见面。 先生领着我绕来绕去又钻了一个勉强能过人的铁栅栏缺口后不远便到了先生家。正值夏日三伏午后,到家时我俩都已是汗流浃背,进门后先生热情的拿出汽水招待自己。我自己却很意外先生家里的简单和朴素,粗糙的水泥地,简单老式的家具。只有满满的书架和各式各样马的艺术品及照片,宣告着房间主人的身份和另一种层次的“富有”。先生对宁强矮马近些年的保种情况非常感兴趣,将自己所带去的资料和照片一一看过后,先生更高兴了,并回忆起二十多年前,他自己和候文通教授一起在宁强考察鉴定并最终确定和命名宁强矮马的往事。这次才知道当年两位先生一起坐火车去宁强时,交通条件不好,车上人太多,两人被挤在火车厢连接处动弹不得。王先生想办法将自己的包立起来当椅子坐,还掏出书在人缝隙中看了一路,而候教授那次累得下了火车就大病一场,险些没能坚持完成考察和鉴定工作。 回忆往事,王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宁强矮马类似但不同于西南马种,非常特殊。它的血统古老,外血影响小,在中国矮马的系统和分布上有着非常重要与特殊的地位。那次谈话持续了三个小时,看完了自己带去的资料,先生还谈起了他一直进行的德保矮马保护工作,和陕西宁强矮马保种一样,德保矮马的保护工作中同样存在很多困难和问题,但德保矮马比陕西宁强矮马保护的条件更好一些,因为德保矮马的出路较多,并能给当地人带来一些效益。而陕西宁强的条件就要更困难一些,由于马种稀少,宁强县还专门发文禁止马匹外流。没有旅游开发和经济效益的推动,当地的群众已经没有了养马的积极性。 自己将候文通教授所做的矮马保护工作情况和陕西省政府设立宁强矮马保种场进行保种的情况向先生做了汇报,先生听后笑着说:“西北有候教授一直在操心啊,原全国马匹育种委员会及矮马登记会西北地区一直由候教授负责,侯老师很负责,此工作他做的好,做了件好事!陕西现在宁强矮马的保种工作能做到这样不容易!” 谈话结束告别时,先生又忽然笑眯眯的问了自己一句:“小郭你知道骑马什么好吗?” 自己听后心里想,这还用说吗,能锻炼身体,放松精神,好处太多了。可先生紧接着用手指向胸口,却不等我回答脱口而出:“因为爱骑马的人会培养出果敢的判断力和勇敢的心,更有勇气,你会体验到的,这是现代人最需要的!”。 临走,先生将自己的一些著作和关于国内外矮马保护和利用的很多资料送给了自己。这些著作和资料共有近二百万字,对自己日后帮助极大,先生非常勤奋啊! 第二次见面是冬天出差到北京开会,从西安走时提前将自己与候文通教授在宁强开矮马保种工作现场会的情况汇报和资料照片准备好。下午5点多开完会,顾不上吃饭赶紧搭车往中国农业大学赶,赶到农大后天已经黑了,给先生打过电话,可先生却执意的告诉我,在农大校门口等着,还是等他来接我,他怕我天黑不好找。 北京冬天风很大,很冷,自己跺着脚来回走动等了一会,老人带着棉帽子穿着大衣蹒跚的来到校门口,仍是伸出手,说:“小郭你好,走,家里坐暖和”。这次先生身体明显不如先前,走得很慢,有些吃力,头上戴的棉帽子系带被风吹的在肩膀上不停的甩打。自己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怎能让先生晚上这么冷的天出门呀!到了家里,灯光下先生看出了我心里的不安和内疚,笑着说:“我也是出来转转,要活动活动,我身体很好哩”。接下来便是针对宁强矮马保种工作的谈话,先生这次看完陕西保种工作的资料后,主要讲了市场化运作保种的思路和具体的可操作方法(现在这一思路从宁强县相关领导到宁强矮马保种场及候教授都已经得到认同),讲了国外马种保种成功的经验、案例和做法。 同时,此次谈话的另一个重点是陕西关中马的保种和发展问题。先生回忆六、七十年代曾专程去过陕西眉县柳林滩关中马的种马场考察,那时的关中马的整体情况正处于最颠峰的时期。先生对关中马的评价非常高,但讲到希望保种的同时能跟上时代的需要,避免单纯的为保种而保种的陈旧观念,力争在保留优良品种性状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同时,一定要扩大血统来源,将以农业生产用途为培育目标的育种成果转变为适应现代体育娱乐需要的新型运动用马,进行本品种优化选育,只有这样保种才可能成功。否则,所做的一切保种工作只能是简单的维持,长远讲是不会得到预期目地的。谈话持续到晚上近十一点,告辞时自己对先生的身体状况表示了担忧,先生笑着说:“我现在还可以写东西,虽然慢一些,但只要还能拿动笔写,就还是在工作。能工作就没事!我闲不住的”(但此次会面后不久先生就因脑微微出血住进医院,自此再无法执笔工作了!)。 最后走时,先生将自己新整理的中国赛马史的资料汇编和新出的矮马通讯录取出,托我给候文通教授带回去(通讯录自己走时忘带了,仍留在办公桌上),还给我看了他自己写的中国地方马种丛书草稿,记得是每一种地方马种一本书,记忆中有《蒙古马》、《河曲马》、《伊犁马》、《西南马系》等等。资料和照片可以说是国内最全的,也是唯一的,这些书早已写好,却没有钱出版。先生苦笑着说“其实只要能出版,我什么也不要,这些资料学术上太珍贵了,只希望能够给后人保留下来!” 再次见到先生是07年6月,这次是因单位组织培训到北京,培训完后自己晚上去了先生家。这次带去了07年春天候文通教授参与进行宁强矮马全县普查的情况和普查的现存矮马照片(数百张)。但此时的先生已经不再接待访客了。慢慢看完了我这次带去的照片,略带沉重的告诉说,他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工作了,脑子反映很慢,以前很多认识的人也立刻辩认不出来了,要较长时间才能反映上来,再也无法为马业尽力了。谈到今后的马业,更是认真的告诉我:“以前自己的很多工作做的并不好,有些观点不正确,不全面。现在来看,是自己有些偏颇,更需要后来的人来继续做研究”。先生并回忆起年轻时开始为国家搞马业,直到现在无法工作的半个多世纪历程,总结为“苦乐参半”,但最终得到的是乐趣!临走时,先生指着我说“你现在就像我年轻时一样的钻劲,年轻人要努力!”自己听到先生的这些话近乎落泪! 07年9月中国马业协会的大会上再也没有见到先生,也无法去家中拜访,因为知道先生已病的连电话也接不了了。人民大会堂内领导讲话和颁奖时是如此的隆重和喧嚣,但在台下,静静的我知道这也应该是属于先生的奖台,更应当属于老一辈育马人的集体。我相信在台下的很多人,那些奉献一生的育马人感触是一样的。 思绪从北京回到八百里秦川,这里也有终生为马业奉献如先生那样的人。一个现代马种的育成,无不是几代育马人生命交替、心血与智慧的结晶。这是真正的丰碑!无需任何机构和领导的评选与授予。它是实实在在用成果与事实铸就的,它无需用锦盒珍藏,也无需挂在受奖者的脖子上展示,因为它就扎根在每一个爱马者对先生和老一辈育马人深怀敬意的心中。 写到这里收笔,远望窗外终南山重峦叠嶂,不由的想起年少时曾游历的少华山(在陕西华山旁)。山险欲倾欲倒,尝登临绝顶,北望,放眼八百里秦川沃土千里,渭河天际边飘飘如带。山上有远古摩崖石刻曰: 少 华 苍 苍 渭 水 泱 泱 先 生 之 风 山 高 水 长 无以表达此刻的哀思,唯愿将后两句取付与先生,寄托对先生的追忆之情。 蝈蝈 二○○八年四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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