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布鲁克【河蟹原创】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马友，享用更多功能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立即注册

x

本文部分内容取材于禾奈原著《鱼儿阿莫》

我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睡觉的时候手机从来都是放在枕头边上的，这样手机响起的时候我可以第一时间接到，不会耽误生意，不过这个习惯也经常被制止，听说手机响起的时候辐射很强，对大脑刺激很大，其实我并不相信这套理论，上过初中的人应该都知道，电磁辐射的强弱跟电流和电压是成正比的，电磁炉的辐射大约是手机的400倍，冰箱运转起来的辐射大约是手机的100倍，辐射最大的应该是汽车的电子点火系统，大约是手机的44000多倍。大概在汽车启动的一瞬间，短短的几秒钟比你用一辈子手机所带给你的辐射还要大的多。

对不起，跑题了，这篇小文的主要内容并不想讲辐射和手机。

北京时间早晨8点，新疆时间早晨6点，天还没有大亮。跟每天一样，手机放在枕头边，随时迎接着叫醒我的电话。这次是一个上海人打给我的，他说他想带着全家来新疆旅行，听说我在巴音布鲁克，特地打电话过来询问我天气状况，我用大约10秒钟恢复了一下神智，努力地分析着他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只是打听一下气温状况，我的回答也很简单：不知道。这样强大的问题千万不要问我，我根本不知道10分钟之后这里是什么天气。有太阳的时候热死，没太阳的时候冻死，太阳被云遮住一半的时候，被雨淋死。。。总之一句话，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带上吧，每天都用得着。

还有高倍数的防晒霜，如果你不想看到自己像爬行动物一样蜕皮的话。

挂断电话，却怎么样也睡不着，被窝外面的空气很新鲜，潮湿，而又寒冷，窝里窝外恍如隔世，一个是江南水乡，一个是塞外冰原，强悍的惰性又一次战胜了偶尔迸发出来的天天向上，我选择继续睡，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再醒来吧。

宾馆的窗面向北，据说曾经是赛马场的马房，后来因为屡次比赛都不是很成功，索性就装修一下改成了客房。7月中旬的巴音布鲁克，很难见到太阳。同行的人并不在意恶劣的天气，出门都是有车代步的，车来，车往，从宾馆到饭店。他们喊我一起出去吃饭，我婉言拒绝了，借口是天气不好不想出门。其实只是个借口而已，我有一些恐惧，恐惧外面的美景，因为那些美景曾经给了我无限的甜蜜，而现在，物是，人却已远走。

还是睡觉吧，睡觉或许可以让翻腾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睡觉，是解决感情问题的好方法。还有吃，用食物填满心灵的空虚。

睡醒了，就去吃吧。

那是一个很脏很破的小饭馆，三五张桌子，脏兮兮的塑料布，狭长的房间，挤满了就餐的食客，小饭馆目前只提供羊肉和抓饭，羊肉汤是免费的，可以喝，也可以拿来泡抓饭。她最爱吃抓饭，受她的影响，我也逐渐对抓饭情有独钟，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真的是用手抓着吃的，每次吃完，会弄得满桌饭粒，偶尔也会弄到身上、脸上，然后笑着帮对方捡干净。她会咬一口盘子里的大块羊肉，只咬一口，剩下的全部给我，她怕胖，我怕瘦。

她喜欢把羊肉弄成小块，拌在饭里，然后在米饭中寻找肉丁，据说这样会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点了两份抓饭，一份自己吃，另一份放在桌子的另一边，就像一年前一样，把羊肉切成丁，埋在饭里。

一份抓饭吃了三个小时，身边就餐的食客酒足饭饱之后离开了饭馆，继续忙碌着手中的活计。老板低下头收拾着满桌的狼藉，时不时向我发两句牢骚，而我专心致志地看着微博上的新鲜事，对他的话也没太多回复。

“前几天来了一个女的，也是你们北京来的，跟你一样，两个抓饭，一个都没吃掉。北京人都这个样子的吗？吃一个，要两个？”老板放下手中的抹布，喝了口茶继续说，“还有半公斤羊肉，吃了一口，都剩下了。吃不掉就不要这么多嘛。”
我知道，一定是她。。。

===================================================================================

一对情侣牵着手，在山顶的夕阳中漫步着，两匹丑的不能再丑的马跟在两人身后，并不高的小土山被夕阳染成了金黄，7月的巴音布鲁克，正值旅游高峰，那座小土山是观看九曲十八弯的最佳地点，也是唯一适合拍照的地方，那对情侣吸引了摄影家们的目光和镜头，两人翻身上马，迎着夕阳奔跑起来，两匹丑马撩开四蹄全速奔跑着，迎面吹来的风，把头上的牛仔帽掀起，两人骑着马，全速通过摄影家们的营地，来到一个没人打扰的小山丘上。

2012-07-18 11.28.46.jpg

两人席地而坐，远望着山下的九曲十八盘，原本嫩绿的草原已经不再新绿，眼睛能看到的一切都被夕阳染成了金黄。

我叫她笨笨，因为她总是会犯一些很低级的错误，比如把房卡忘在房间里，或者用空调遥控器去遥控电视。而每次叫她笨笨的时候，她都会把头埋在我的胸前，紧紧地抱住我，轻声说：“就这么笨，你要不要？”往往就是这样一个瞬间，一个男人坚强的心会被这几个字融化。而她也会告诉我，她是我的笨笨，我是她的聪聪。

因为我是聪聪，所以要承担更多用脑的工作，比如，记住她的化妆包放在哪，记住她的丝袜晾在哪，还有无数她不记得的事情。

“聪聪，你能找到山下的那个泉吗？”她依偎在我怀中，用手把玩着我的帽绳。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巴音布鲁克吗？”我反问
“不知道。。。”
“笨笨，布鲁克是泉，巴音就是很多很多的意思。这里有很多很多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刚刚我们休息的地方，有一片很平整的草滩。”
“在那里。”我指了指远方一小块平整的湿地，“离我们大概有五公里。”
“我们过去看看好吗，我喜欢那个泉。”

五公里的路，骑马只要十几分钟。

那是一眼清泉，大约十几米长，一米多宽，半米深的一个小池塘，清澈得令人感觉有些心生怜悯，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泉水的亵渎，马儿被卸了笼头和衔铁，拴住前腿，悠闲自在地吃着青草，我坐在泉边的草地上，享受着快要消逝的夕阳，笨笨坐在泉边，独自玩弄着池塘里的水。

“聪聪，我们给这个泉起个名字吧。”
“叫猪溺泉吧，沾了泉里的水就会被诅咒，遇到凉水变成猪，遇到热水变成笨笨。”
“才不要，叫聪聪泉，掉进水里会变得像你一样聪明。”
“好呀，呵呵，反正是你的泉，你随便起名字吧。”我笑着回答。
“是你带我找到的泉，所以泉是你的，不是我的。”说完，笨笨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跳着跑了过来。
“你也是我发现的。也是我的咯。”
“嗯，是你的。别人抢不走。”笨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躺在了我的怀里，像一只找到温暖的小猫，闭上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我们就这样抱着，吻着，直到太阳消失在远方的山后，我看到了她的眼泪，她说我像个孩子，一个大孩子，那么纯洁，要的只是爱和梦想。而她，有着太多内心的丛林。
自从我走进那个冰冷的城市，我的世界就没有了亲人，而她，又一次让我感到了温暖，或许这就是我所依恋的吧，于是，我渴望着假期，逃离那个钢筋混凝土构筑的丛林，走得越远越好，去寻找自己的温暖。

我就这样抱着她，互相温暖着抵御寒冷。

“或许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她对我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可以抱着你。”
“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想过，做内心的主人，拼命写东西，赚钱，还有你。”我坚定地回答。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她眼角流下了泪水。
“你想要什么？”
“安逸，安全，金钱。”
“你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从没说过。”
“我是这样的，以前我们没有谈过未来。”
“我会给你的。”我握住她的手。
“要等多久？”我们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她的话像一根刺深深刺入了我的胸膛。
“你不想让我走到你心里，我感觉的到，你从未想过让我了解你。” 我有些沮丧。
“我没有那么复杂。”她笑笑，拉住我的手，“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
那是个维族人开的小饭馆，很脏，很破，所供应的食物只有抓饭和羊肉，三五张桌子，脏兮兮的塑料布，狭长的房间，挤满了就餐的食客。

笨笨坐在小方桌对面，仔细地用手抓着米饭，在米饭中寻找着被她切得碎碎的肉粒，那些肉本来是整块的，她却要老板帮忙切碎，并把这些肉埋在饭里，她说在饭里寻找肉会感觉对未来充满希望。还有半公斤羊肉，她只咬了一口，便统统倒进我的盘子里，“多吃点，你不能瘦，瘦了难看死。”

我没有说话，笑笑，只顾低头吃。沾满饭粒的羊肉嚼在嘴里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但任你怎样小心，都会掉的满桌都是，老板有些不爽，频频用眼睛瞪我们，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吃着盘子里的羊肉和饭。她说抓饭一定要抓着吃，否则会失去原有的味道，我尝试着这样去做了，很别扭，但很有趣，最终的结果就是吃的满脸满身满桌子，然后再像麻雀一样仔仔细细地把桌子捡干净，互相清理对方脸上的饭粒，最后，用餐巾纸抹抹嘴巴，喊老板买单。

那天晚上的风很大，风透过窗子的缝隙，像狼嚎一样，窗帘的角落被吹起，屋子里阴冷，狂风夹着雷电，伴随着暴雨倾盆而下，大滴的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噼噼啪啪的很是吵人，我们就这样赤裸着，抱在一起，没有亲吻，没有激情，也没有，只是抱在一起。她一直在哭，无声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我的胸前，顺着肩膀流到床边，我们都没有说话，此时语言是多余的，因为女人的心就像一颗洋葱，不要去探寻内心深处的秘密，当你一层一层剥开它，早晚有一层会让你泪流满面。

她哭累了，倒在我怀中沉沉睡去，嘴里反复说着：“对不起……”

梦中的她，恬静而又安详，我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准备替她盖好被子，这个轻微的动作却惊醒了她，她用尽全力支撑起软绵绵的身体，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我们又一次抱在一起，她哭着，哭着……直到又一次哭累了，又一次沉沉睡去。

“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她说完这句话，突然紧紧抱住我，像个婴儿一般，趴在我怀里大声哭泣。我吻着她，用力抱住她，透过胸膛，给她一点点温暖。多想这样抱着她，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就这样，在暴雨中，她哭累了，终于沉沉睡了。不知什么时候，我抵抗不住困倦，也睡去。

第二天的中午，雨终于停了，她推开窗子，窗外的清新空气夹着青草的香味，与露水一起涌进房间，她站在窗前，轻轻闭上已经哭肿的眼睛，陶醉在带着香味的空气中。

她回过头的一瞬间，我们四目对视，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笑，又淡淡地吻了吻对方的嘴唇。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谁也没有提起。

吃过晚饭，我们又去了那个泉边，夕阳还是那样的美，像昨天一样，我们拥抱着，亲吻着，在那个泉边。
“泉是我的，泉水也是我的，泉水涂抹过的人也是我的。”我笑了笑，用手蘸了一点点泉水抹在她的脸上。
“嗯，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我加大了抱着她的力量，她又一次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泪水浸湿了我胸前的衣衫。

“聪聪，谢谢你，你的怀抱给了我温暖。”
“嫁给我吧，这个怀抱永远是你的，永远温暖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着我，直到眼泪哭干。她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再问，只是这样抱着她，吻着她，那天的夕阳是红色的，血红……像是心里流出来的血。

那天晚上没有风，也没有下雨，我们洗过澡躺在床上，她吻着我，疯狂的吻，之后是一场更加疯狂的床戏，大家都很疲惫，天色刚刚有些黑，就沉沉睡去了。

早晨，下起了绵绵细雨，我还在熟睡的时候，她走了。留下一张纸条，只有六个字：明年，有缘再见。我尝试着拨打他的手机，可是已经关机，我又来到那个泉边，尝了一口池塘里的水，是苦的，又咸又苦，或许是情人的眼泪吧，让一眼清泉变得如此苦涩。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脸颊上一滴滚烫的泪。

当天连夜离开了巴音布鲁克，6天后，我回到了北京，继续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每天数着日历，等待着我们一年的约定。

==========================================================================================

整个山顶笼罩在夕阳下，又是那久违的金黄，两骑骏马拴在马桩上，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面，太阳慢慢西沉着，又映衬出那一抹血红，她会来吗？饭店老板给我提供的信息会不会是杜撰出来的，会不会是个美丽的误会，正巧有个北京女人吃了两份抓饭没吃完？

我还在山顶继续等着，身边经过的游客不时在问我租马的价格，之前的几个会得到我歉意的微笑，并耐心地告知，这两匹马是我从北京一路带过来的，不租。后来问的人多了，会有些烦，索性告诉别人500一小时。不过还是有人愿意打开钱包点出100块，要求骑12分钟。

最后一抹夕阳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点点沉入西边的山，她或许真的不会来了，身边游人抵抗不住山顶的寒冷，纷纷向山下走去，我依旧在山顶等着，因为这里的视线最好，能够清楚看到整个景区，夕阳映衬着九曲十八弯，水面返回的光泛起一抹粉红，再有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要黑天了。身边游客一个个离去，只留下我一人，在山顶向下守望着。

如果她真的会来，我愿意在这里等一辈子。

可是她会来吗？我不知道。

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一丝丝寒意，马队载着游客拥挤在下山的小路上，或许我也该走了，就当是个梦吧，迟早要醒来的。

坐骑快步行走在下山的路上，沿途超越着载着游客的马队，时不时有人在背后喊着：“慢点，慢点！”我并不在意他们在喊些什么，只想快点逃离这个破碎了我梦想的地方。随着马背的上下颠簸，胸口压抑不住的郁气终于宣泄出来，我催了一下马，顺着下山的小径一路狂奔，迎面吹来的狂风卷走决堤的泪水，直到我逃离了所有人的视线，才慢慢把马的速度放慢，然后，缓缓走到那一眼泉边。

夕阳下，泉边，伫立着一个人，是她吗？我不知道……等到马走近的时候，我看清面前的这个人，她也看清了我，四目相视，无限的甜蜜，眼泪从她眼角轻轻滑落，她傻傻地看着我，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晶莹的泪珠在夕阳下反射着美丽的光环。

“瘦了！”她率先打破沉默。
“你也瘦了！”
“嗯，都瘦了，你迟到了！”
“不，是你迟到了。”我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泪水，不想在她面前哭。“你去哪了？为什么离开我？”
“我不想说，你也别问我，总之，我回来了。”
“上马！”我用略带命令的语气对她说。
“嗯……”她爬上马背，带好帽子。
“还会离开我吗？”
“不会了，永远也不离开。”
“这是我的泉，抹了我的泉水，你就是我的了！”我下了马，在池塘里取了一点水，抹在她脸上。
“嗯，是你的了，永远都是你的。”我清楚地看到她嘴角的微笑，还有脸颊上幸福的泪。

两骑骏马在夕阳下绝尘而去，直到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夕阳下，两骑骏马往东走去，马上的人拉着手，互相诉说着这一年身边发生的新鲜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