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两颗泪珠》

两颗泪珠，一颗卧在眼角，浑浊扁平，似胎记，随体消融；一颗滑过脸颊，晶莹流光，似琥珀，映着千人面。两颗泪珠隐隐绰绰，迟迟不肯退去…… （一） 于荫的体态恰恰像极了这“于”字，干干瘦瘦的如中间的一竖，蓬松的卷发如同顶上的“二”横，尖尖的时装鞋就是那一提。举止间更是流露出了大都市女子所特有的柔魅风致，步态轻盈，似弱柳扶风。于荫最喜咖啡，曾被朋友戏称为“咖啡荫”。叫得最上口的当属田豆豆了。每每此时，于荫就回说田豆豆是“咖啡豆”。说来，田豆豆也真与“咖啡豆”有几份形似，噼里啪啦乱蹦也有几份神似。如今，田豆豆已嫁作人妇，而于荫仍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依楼独望。 田豆豆嫁的不是别人，是揭国华，是于荫从高中，到大学，到研究生的同学。说起来，揭国华除了“揭”姓有点奇特外，别的都稀松平常，见过两三面的人对他基本没什么印象。这门亲事的成功自然也少不了于荫的撮合。于荫也算是热心人了。 算起来，十年前的那个偏远的小城镇没有多少变化，古朴中是一片辽阔的田野，紧凑的是杂乱的建筑，满载的卡车，飞扬的尘土，幽暗的破旧的中学教室里坐着两位学生，暗暗较劲，一位数理化很好，一位则是女中豪杰，各门功课都很优秀。两个人正在讨论试题，一位说选A，一位说选B……事隔多年，忘却了试题内容，忘却了正确答案，只记得当时争得面红耳赤。现在想来，课堂上令人头疼的选择题是多么简单啊！无论单选，多选，里面总会有一个或多个正确答案。而生活中的选择题却是那么玄妙，有时全是正确答案，你却只能选一个；有时没有正确答案，你却不得不去选择；有时的答案是半阴半阳的，你也猜不透其中的对与错，评审也不知道。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6 16:16:0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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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I]婀娜泰山[/I]在2005-12-6 14:17:57的发言：[BR]。
呵呵,美女枕边放一本纳兰词,真有分林黛玉的感觉哦.

没那份才情和美貌，不好意思。

呵呵。

结局还好啊。我能接受。

以下是引用[I]雪克[/I]在2005-12-6 13:12:15的发言：[BR]。


嗯。
曾经买过一本书，上有纳兰的故事，中间引用了些他写的词。当时就喜欢上了。
后来终于买到了他的词集。买了两本，送了当时最好的朋友一本。视为珍藏。
每每奉读，心随他文字时而动，时而静。最不忍多读的是他的忆亡词。令人心碎，感同身受。

呵呵,美女枕边放一本纳兰词,真有分林黛玉的感觉哦.

不喜欢结局

结束?

已全部结束!谢谢大家的关注与支持

“瑞瑞？”于荫轻轻唤了一声。

只见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怯怯地喊了声“阿姨”，眼睑垂了下去，不敢正视。

就在那回眸的一瞬间，于荫竟激动得哭了，那是小元瑞两岁时的眼神，清澈的眸子是那样的纯净，新奇地望着每位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人。小元瑞长高了，变了，原先红润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干黑，柔软的头发早已浓密，剃了个茶壶盖子头，齐齐地盖在前额上，一双胆怯的眼睛偶尔抬起来巡视一下。不过，嘴唇还是薄薄的。于荫拉起小男孩的小手朝楼内走去。小手长大了许多，脏兮兮的，指甲盖内藏满了泥土，握在手心里，依旧软软的。

六年了，林峰没有多大变化，深蓝棉布T恤，一身朴实打扮，显得脸上多了份沧桑，少了些张扬。六年时间，迟暮的人更容易老去，林母的头发已灰白，行动也全无了先前的矫捷。于荫的到来，就像朝阳一样把他们从沉睡中唤醒，整个家沸腾了。

于荫一直与儿子待在一起，一会儿说要到商场给他买衣服，一会儿说要去瞧瞧他写的作业，一会儿说要领着他去饭店吃饭，一会儿说要陪儿子去学自行车……只有在儿子面前，于荫才感到了生命的意义，才感到自己是强大的，自己是快乐的。末了，于荫执意要把儿子带走，说：“我要领着儿子到北京去！我要拼了命，让儿子接受最好的教育！”

谁都不知那晚昏黄破落的楼房里的故事是怎样发展的。只是后来有人在小镇的石板街上见过一女子的身影。认识的人说，那是田豆豆，曾见她在揭国华的坟前伫立良久，拨开荒芜的草丛，放下手中的菊花，便离去了。

晚饭后，于荫独自一人出来散步。田豆豆知道她有心事，也没拦着。

再次漫步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凉风习习，霓虹灯陆续地亮了起来。呼吸着十年后的空气，觅着十年前的影子，踏着熟悉的街道，数着新排的霓虹灯，仰望星空，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十年前的人已经离去，十年后的人在茁壮成长。十年前是一翻景象，十年后是另一翻景。每家灯火背后都在演绎着一个故事，物是人非在时间的长河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引不起人内心的一丝震动。玉瓶湖小区还在，依旧喧闹如初，但那一栋房子好像废了很久，黑黑的一块，满院荒草，了无人气。

于荫又不自觉地踱向另一片小区。十年前这里是一片新建的富华小区，洁白的墙体，凯旋门，整齐划一的花坛，草坪。门口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而今，独挺的大门已显得瘦削，墙皮已剥落，东一侧正拆迁。花坛里也絮絮地长满了一尺高的草，路灯一照，黑戌戌的。草坪上零散着垃圾及踩秃的痕迹。楼道里拥挤地堆了很多杂物和自行车。往日保安的岗位上现有几条狗在嬉戏追逐……

楼下有一小孩正摆弄一辆自行车，八九岁的样子，穿着背心和短裤，腿被蚊子咬了几个红胞。于荫看到孩子莫名地激动起来，走上前，借着灯光仔细端详。这小男孩见有生人走近他，不禁把头转向别处。

还有么
不是结束了吧??

“曼总！”那主管模样的人喊住了曼青。那一行人停住了，朝这边看。那人小步跑上前去，在曼青耳边耳语了几句。于荫要拉着田豆豆走掉，田豆豆“啪”地甩掉于荫的手，身体一步三弯，扭着朝曼青走了过去。

“你好，欢迎光临。”曼青微笑着伸出手要跟田豆豆握手。要不是于荫的事情，田豆豆肯定会被眼前这位美丽的女人，被这甜蜜的微笑所陶醉。可现在，她是清醒的。

“哼，别假惺惺了。”田豆豆抬起手,却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曼青却不生气，把手收回去后，厉声对那主管模样的人道，“记住，凡进来的都是朋友，无论什么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欢迎！”说完，一转头，微笑着伸手请那两位萝卜先生先行。

“怎么，你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认识那位吧！”田豆豆站着却不动。曼青朝于荫方向瞟了一眼，没说什么，一转身把田豆豆饶过去，继续前行。

“怎么？把别人的老公拐走了？人却不认识了？”田豆豆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说道。这声音回彻在整个大厅里，引来众人目光。曼青却不停步，仍旧朝前走。那主管模样的人却走上前来，劝田豆豆离开。

“把钱财拐走了，老公也不要了？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在太阳底下招摇，我呸！要是我，早一步撞柱子死了。”田豆豆不紧不慢地指着曼青的背影骂道。

谁知，曼青听到这句话，却站定回过身来。笑道，“从乡下大老远的跑来，肯定饿了，李主管，快领着她们到餐厅用餐。”说完，则转头跟其中一位萝卜先生小声嘀咕了一句，很快，一群人就走出了大厅。

田豆豆气得直跺脚，恨不得把整个大厅砸个稀巴烂。于荫却木然地立着，她感觉曼青身上好像少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少。对了，右脚脚链上系了一只小银铃。田豆豆拉着于荫就走，“怎么跟粉丝见到偶像似的，还楞着干啥？”于荫苦笑了一声，“粉丝,好,粉丝,好,粉丝.”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6 13:54:53编辑过]

“不会又是你同学吧？已经把湖边的人都认了一遍了。”田豆豆不禁“咯咯”笑起来。于荫也随着笑了。

两人正尽兴地吃着，外面突然刮了一阵风。风过后，对面大厦两侧的花篮东倒西歪，看上去像刚祭奠完后残败的花圈。

“于荫，你怎么又只吃青菜，看你的脸都成青的了。”

于荫笑而不答。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下筷子就拉着田豆豆往外跑，朝对面的大厦奔去。经过门口时，瞥见倒地的花篮横幅上写着“省卫生厅贺喜！”“省医药管理局贺喜”的字样，风一吹，横幅花枝“吧嗒，吧嗒”拍着地。两人正要转门进去，门卫拦住了她们。

“请问，这是哪个公司开业啊？”于荫道。

“福民药业有限公司。”
于荫一惊，“这公司不是已经有八九年历史了吗？怎么才开业啊？”

保安摇摇头，“新来的，不清楚。”

“那你们林总在吗？”田豆豆问。

“林宗？林总？”门卫一脸迷惑的样子，“不认识。”两人正待细问，从大堂走出一西装革履主管模样的人，接过话头道，“是说林峰吗？早不在这里干了。”

于荫一楞，“那现在的老总是谁啊？”

“是曼总。”

“曼青？”

“对，你们认识？”

“哦。是啊，老朋友了。”田豆豆接过话茬道，“怎么，她当上老总也不通知我们老同学一声啊？哦，前几天，她的老公，林峰不是老总吗？怎么辞职不干了？”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啊？两个人不会离婚了吧？”田豆豆继续试探道。

那人却不回答，转话题道，“欢迎两位光临，要不要我去跟曼总通报一下？”

“不了，不麻烦了。知道她今天还活着就行！”田豆豆突然甩出这么一句。那人尴尬地笑了笑，有些无措。于荫也楞了一下，担心田豆豆又要说出什么别楞的话来，便要拉着她离去。还未转身，内侧电梯打开，五六个人从中走了出来，于荫一眼就认出了中间的那位就是刚才开红色宝马的女人，是曼青,比以前多了几分风采,多了分雍容华贵. 她边走边跟人们交谈。随从的三位西装革履，体格健壮，英俊潇洒。两侧的老板模样，萝卜身材，南瓜脑袋，挟着公文包，身体半倾着。

（四）
省城里再次出现于荫的身影是研究生同学毕业十年聚会的那年暑假。于荫心里有隐痛，说什么也不去参加聚会，但仍旧在那一天来到了省城，落脚于田豆豆家。田豆豆劝于荫还去参加聚会吧，说不定以前追她的男生现在还等她呢。于荫道，滑天下之大稽，现在谁还这么傻。再者，自己现在很害怕婚姻。总以为自己的努力会改变一些差异，却不曾料到，除了人身上华丽的衣服之外，人还穿戴着一层无形的外衣，那是无论如何也换洗不掉的。这种无形的外衣不仅显示了你的阶层，地位，更从内彰显着你的品位与素质。这是穿衣打扮，金钱所不能填愈的沟壑。于荫道：我没有能力去看透那个人身上的衣服，是否跟我的相匹配，我真怕再选错了。同床异梦，是对婚姻最大的侮辱……

田豆豆说，选择没有对与错，以前的一切劫数都是为了今天更好地做出选择。相信今天的选择吧。

于荫最终也没去参加聚会，但同学们此次聚会内容及形成路线，于荫早已了然于心，沿着同学们旧地重游的路线，于荫也随后走了一遍。

这日，算着同学们应正在参观校园，田豆豆驱车陪同于荫也到她们学校遛了一圈。于荫每看到一群人便摇窗下来细瞧，感觉有几份似昔日的同学却又不像。围着荷花池逛了几圈也没认出一个人。临近中午，便出去了。大门口，一群学生刚下课走出来，几个骑自行车的在人丛中穿行，后座上坐着小女生，紧紧抱着。田豆豆朝窗外努努嘴道，“看吧，婚姻恋爱，后面有一大批年轻的排着队呢。你已经迈错了一步，可不能再落后一步了。世上优秀的男人是不少，可你也要衡量一下自己竞争实力和竞争对手。看看现在的你，石榴脸，豆角眼，冬瓜身材，就别挑了。甭管俊丑，只要不嫌你二婚，有份稳定的工作，你就考虑考虑吧。”

于荫眨了眨眼睛，笑道，“女人都是水做的，钱养的。有钱，我照样美。”

二人说笑着，便来到了市中心的湘雨街，一片繁华地段。田豆豆在一家高档菜馆门前停了下来。二人临窗而坐。这是落地窗，两侧是大盆养的美人焦，大口吞吐着绿意。这家餐厅对面是一座大厦，海蓝色的玻璃，圆柱型，直耸入云霄，很是气魄雄伟。大厦两侧摆着花篮，像是什么刚开业的样子。不一会儿，只见一辆红色宝马在大厦门前停了下来，门口的保安忙迎了上去，打开车门。车上下来的是位年轻女子，一身黑色无袖百褶荷花美人裙，提着一黑色小皮包，款款地朝台阶上走去。

“看，人家活得多滋润，有宝马开着，有专人给开门，举止那么优雅高贵，肯定是位大款的小老婆，也未必，说不定也是位女强人。”田豆豆啧啧称赞。于荫的脸上也是羡慕的神情，既而沉思：感觉那背影好熟悉！

以下是引用[I]婀娜泰山[/I]在2005-12-6 8:56:53的发言：[BR]

你也在读纳兰词吗？好多人都很喜欢啊。
据说钠兰性德有几分贾宝玉的原形。

嗯。
曾经买过一本书，上有纳兰的故事，中间引用了些他写的词。当时就喜欢上了。
后来终于买到了他的词集。买了两本，送了当时最好的朋友一本。视为珍藏。
每每奉读，心随他文字时而动，时而静。最不忍多读的是他的忆亡词。令人心碎，感同身受。

好泰山,今天发完吧

半个月后，于荫接到了法院的传票。这一点，于荫早就料到了。对于自己的婚姻，自己挣扎到无能为力，无力挽回时，还求什么呢？这口泥潭，真是越陷越深啊。早晚都是一死，还是放手吧。

开庭那天，于荫来的很早，还特地打扮休整了一番。专门给小元瑞买了套新衣服，到理发店理了理头。于荫没有请律师，也没告诉任何人，被告席上就她母子两人。原告席上站着林峰，右侧是一位律师，身后坐着曼青和一批亲友，阵容庞大。林母没有到场。

这是一场普通的离婚案。如果于荫追究林峰重婚罪或者第三者的话，事情怕要复杂的多。但于荫太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与其两人撕得粉碎，面目全非，还不如各自留点尊严，为了孩子的将来！

离婚很顺利，法院判决孩子由林峰抚养，于荫享有探视权。房子归林峰所有。

这次判决太不公平。判决书尚未下达，于荫就离开了别墅，至于去了哪里，没人关心。
                                                                                                             （待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6 12:39:04编辑过]

于荫从厨房里出来，满脸笑道，“回来啦，还没吃饭吧。我做了你最爱喝的冬瓜虾仁汤。”说着，就要转身去端。

“我不吃。你先坐下来，我跟你好好谈谈。”林峰指引儿子玩去了，自己则拣了墙角的一处沙发坐了。烛光一闪一闪，映透林峰的半边脸，红紫红紫的。

尽管于荫曾设想了N遍林峰的语气及态度，他的冷淡也无数次显于脑海，但今天林峰冷漠中夹着几丝平和的语气仍让于荫心寒。于荫强作笑意，走过来，在旁边坐了。

林峰没说什么，道，“你在电话里说，今天有事跟我商量。”

于荫笑道：“那么着急吗？”

林峰咳嗽了一下，道：“一些事办清楚了，也就罢了。不然也扯不清。”

“扯不清？你想扯得多清？！”于荫厉声一问，由柔转钢，似要怒火喷发。

“我不想再饶弯子了，你也别耍花样了。你说吧，‘离’还是‘不离’？”

于荫哽咽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我不想计较什么，只是不想破坏这个家庭，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我们的儿子还这么小……”

“我考虑的很清楚了，而且，我也没说要把儿子给你啊。”林峰道。

于荫打了个手势，示意林峰不要再说下去。缓缓站起身，道：“我累了。协议书在桌子上，你自己看吧。”说着，便进了卧室，关了门。

林峰一个箭步冲到桌子前，在蛋糕旁边的确有个牛皮纸信封，林峰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有离婚协议书，但没有签字，上一封信，是于荫写的。内容如下：

老公：你好！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感谢你陪伴我走过了三年的光阴。这三年里，作为妻子，我一直追求家庭的温馨幸福，也在竭力营造一个美满的家。想必你也一样。不知现在你变了没有，我的，一直没变。至于以前的海枯石烂，山盟海誓，不再提了。这套别墅的女主人只能有一个。当我不能挽回目前的一切时，我还是选择退出吧。我太累了，相信你也很累了。
关于协议，我签。但必须答应以下条件：
一、        瑞瑞，我养。别人养，我不放心。
二、        瑞瑞的抚养费一百万。
三、        下月的今日是瑞瑞的生日，就提前到今天过吧。瑞瑞一直嚷着要他爸爸切蛋糕……

你的妻：荫

林峰感觉像被触到了情感的软肋，内心的一切都被别人窥得一清二楚。同时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在两个人之间出现如此大的感情沟壑，林峰不相信会有比争吵更合适的对话方式，柔情蜜意早已成为昨日星辰。

“一百万？你敲诈啊，你？”林峰仍旧选择自己的对话方式，他要竭力维持进家门前那一刻的决定。

“我只养儿子，不是养你。”林峰对着卧室喊道，“不要拿这些花样来骗我了，我还不知道你？”嚷了半天，才见于荫圾着拖鞋，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出来。“怎么，今晚不走啦？”于荫冲了杯咖啡，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道，“当然，几万块也能把孩子养活。把孩子扔垃圾堆里也能活下来。”林峰瞥了一眼，站起身走了。于荫望着跳动的红烛，呆呆地坐着，吸干了最后一滴咖啡，“啪”地一下把杯子朝门上摔去。正在地上玩耍的小元瑞又被吓得大哭起来。桌上的红烛一点点地燃尽，渐渐微弱下来，弱下来……

于荫强打精神，每天傍晚，依旧推着儿子到湖边散步，昔日美丽的湖水山色，现在看来是那么的破败零散，寒气逼人。看着别人一家三口在湖上亲密地嬉水玩耍，树下甜蜜的恋人相拥相抱，于荫的心里空荡荡的。

又僵持了一个月，林峰一直没出现。于荫给他打电话，手机号码换了；给公司打电话，秘书不给接通；给曼青打电话，此号码已过期。最后，还是给司机小陈打通了。于荫请他转告林峰，说自己希望同林峰商量一下离婚事宜。于荫约林峰在雪融咖啡吧见面，也就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林峰说太远，认为家里比较好。当日晚上，林峰回得很早。回之前还提前打了个电话，像是去拜访久未曾谋面的朋友。当林峰的车跑上那条熟悉的林荫大道，来到熟悉的湖边，习惯性在楼下摁一下喇叭，在后花园停车，看到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车蓬，熟悉的花草时……内心是有波动的。当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房间里的灯灭了，红枣木圆桌上摆着一个大蛋糕，上面插着两根红色的蜡烛，在整个夜色中摇曳。儿子正在屋里玩小汽车，见林峰进来啦，便踉跄着跑上来，呢喃道：“爸爸回来了，爸爸抱。”林峰一楞，想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但确实使他感动，毕竟这种温馨的场景以前有过，今日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等于荫回去时，已是晚上十一点了。客厅里很空，保姆已经哄着小元瑞睡了。婆婆卧室里的灯本是亮着的，见于荫进来，便熄了。于荫什么也不说，直冲到房里，收拾衣服行李，将小元瑞抱起来就朝外走。保姆问干吗去啊，这么晚了。“去死！”于荫喊道。就在出门的那刻再瞥一眼婆婆的卧室，房门仍旧紧闭着。

一路上，于荫都疯疯癫癫，念叨着“不理我，都不理我，都是死人，死人！都不理我，都是死人，死人！去死好了……”。

回到那别墅，突然感觉那是一座坟墓，自从踏进来的那一年那一刻，自己已被变成半个鬼了。

于荫给田豆豆打电话，大哭。给父母打电话，亦大哭不已。众人都安慰了许久。终了，都还是劝她多忍耐一些，别太冲动，婚姻并不是冲动就能挽回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慢慢忍吧。

忍？等？何日是个尽头呢？

这次火锅店事件，于荫也感到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别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疯子，其实，处于婚姻危机中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疯子。虽然有些内疚，但后来几年每每想起此事，于荫就后悔当时不该手下留情，就朝那骚货的脸上泼去，哪怕自己坐上十年牢也值。

一连几日，整个别墅都特别安静。林峰是不回来了。保姆也因工钱开不出而告退了。电话除了父母打几个来，再没了别人。于荫的心一直揪着，像只被莫名抽了一鞭子的小猫，蜷缩在某个角落；更像做错事的祥林嫂，一行动便浑身哆嗦。最使女人痛心的不是亲人骂自己，打自己，而是最亲的人帮外人说话，尤其这个外人是个女人，是个漂亮的女人，是个妖魔缠身的女人，是跟自己争夺至爱，自己却永远都无法战胜的女人。越想把这女人身上的妖气释放出来给大家个明示，众人却偏偏指责你，袒护她。这次于荫可谓一败涂地，士气大跌，心虽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目前，暂且从别人乌蒙蒙的印象中隐蔽起来吧。

以下是引用[I]雪克[/I]在2005-12-6 8:46:28的发言：[BR]。

纳兰容若的饮水集立意即出于此，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得，我又跑题了。嘻嘻

你也在读纳兰词吗？好多人都很喜欢啊。
据说钠兰性德有几分贾宝玉的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