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把垂在我嘴唇下面的两股缰绳拢到手里,它们与隐在我嘴里的衔铁恰好合成一个等腰三角形,那三角形的腰非常短浅,几乎能与城里政治的目光和乡下女人的见识一决高下,使得我的头没有任何伸缩的余地,她那双纤纤细手这时候也变得力敌千钧,稍稍往前一拽,就逼得我的上唇几乎要离头而去,身子跟着四肢象着了魔似地随同安娜走出了马厩。小屋外面洒满了明媚的阳光,明亮的光线和咫尺距离让我有机会这样真切地看清安娜,她外着一件红色的骑士服,内穿洁白的带着荷叶边的圆领衬衫,下身是一条白色的马裤,脚上套黑色长统马靴,凭添了几分喜气,几分妖冶,惹得张磊冒着被我踢伤的危险,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
别墅不远的地方有一块空地,那是安娜老公的同事———建设银行行长周致信新买下的一块地皮,安娜把我拉到空地上立定,这块地虽然用来修建乡下别墅绰绰有余,但张磊们站在四周,就足足占去了一半,中间就剩下一块戏台大小的地方,安娜把我的缰绳拽到马鞍前,左手拉住马蹬,左脚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右手攀住马鞍的同时飞起右腿,在我的背上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动作比安居公司职工听到下班铃响之后回家的速度还要快,我感到身子似乎要往左边倾,等回过神来,她已经稳稳地跨到了我的背上。
“好,好!”我已经难于分辨张磊是赞叹安娜还是赞叹我自已。
“小心点,别急着跑!”安娜那当副行长的老公方向明本来就以沉默寡言著称,一直只是冷冷地看着,现在也为她那娇妻的安全担心起来,忍不住发话了。
我的口腔突然一种剧痛,口腔内的衔铁勒得嘴角微微变形,头由然扬起,原来安娜已经收紧缰绳,看到我猛然抬起头,慌得连忙放开缰绳,待我镇定以后,她“驾”地一声,两腿一夹,两只马蹬就重重的叩在我的肚子上,这一叩击仿佛美国总统向台独势力发出的错误信息,来得那样的突然又那样的猛烈,我顿时感到全身都发麻,好象整个身子都不属于我了,迈开大步,发疯似地向空地边沿跑去,这巴掌大的空地哪里容得我的急驰,眼看就要碰及四周的观众,张磊们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躲避。
我也意识到就要发生一场灾难,但哪里能控制住那惊人的惯性,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安娜猛然撑开左手,我的右嘴角的衔铁连着的铁圈死死的把我拉向左侧,身子连同背上的安娜一齐向左倾斜,比赛车开足马力急转弯还来得惊险。
安娜左手越撑越开,我跑的圈子的直径也越跑越小,步子也越来越稳,安娜在我的背上很有节奏的一起一伏,我肚子两侧明显地感觉到她两腿的肌肉逐渐放松,危险终于过去了。
安娜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左手还在继续往后紧拉缰绳,圈子象大清王朝治下的中国版图,还在不断地缩小,直到最后就在圆心上打转,我象坐在宇航员训练用的机器上,头昏脑胀,眼睛不断地冒出火星,四肢象踏在沼泽地里一样的疲乏,觉得身子濒临散架了。
突然响起一阵掌声,那些看客们个个大汗淋漓,看着我跟着安娜手里的缰绳在原地上打转,心惊胆颤之后竟还有余力来鼓掌助威。
安娜用力勒住我的嘴,我前蹄停在半空,终于止住脚步。
半个小时的折腾,这块空地被我的蹄子抱得面目全非,如同被贪官刮去了一层地皮。
安娜滑下马鞍,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看着全身直冒热气且惊魂未定的我,连忙拍拍我的脊背,摸摸我的脖子,表示抚慰和奖励。
“这简直是奇迹,这么小的空间骑马,就好比大象在床跳舞一样。”张磊象是作总结似地吹捧着他的上司。
“妈妈,我也要骑马马。”苗苗这个时候也不忘来凑热闹。
“好呀,等明年我家养匹小马,再让你骑好吗?”安娜哄过自已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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