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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风从草原走过
人说,中国文人七件宝“琴棋书画诗酒茶”,师傅奇骥虽不是文人,但也颇有儒商气质。这不,中原归来的师傅也带回了通六艺的茶,很快他的“大自在”茶店也落户塞上古街了。 在几个江南居士的资助下,塞上古街翻修一新,既保留了明清茶路重镇的古风意蕴,又吸纳了漠北苍劲淳朴的民风民俗。大自在的周围,几乎聚集了各地的好茶名茶,也汇集了塞上很多收藏奇珍异宝的古玩家,自然少不了喜好书画的风雅人士,附近庙里的僧人香客也常穿梭于此,热闹却不喧哗,古街的店和人都值得玩味。平日里,我帮着师傅打理大自在的生意。闲时读书,忙时沏茶、讲茶、卖茶,偶尔和闲适的客人聊上几句,书香和茶香让我乐在其中。 转眼已夏末秋初,风从草原走过时漠北察哈尔的秋季赛马近在眼前,师傅带着他的“奇家军”要出发了。 所谓的“奇家军”有五个人,四个师兄,四个肤色,四匹“奇”马——黄白红黑。 黄脸的大师兄叫奇方,为人谦和敦厚,颇有大师兄风范,他的坐骑是匹8岁的大黄马;白脸的二师兄叫奇正,自信十足也有些桀骜不驯,坐骑白马也随了他,样子和性子都十分出位;红脸的三师兄叫奇通,言语极少但心里很有数,坐骑是通体枣红四蹄雪白的“踏雪神驹”;黑脸的四师兄叫奇融,是个简单淳朴的人,他的爱马也是有名的僧森黑马。至今,师兄们仍在感叹遇到师傅和这些奇特的马,是他们命里注定的缘分和福分。 师兄们的“方正通融”四个字是师傅做人做事的规范和准则,而超级板凳队员“进善进美”的四个字则是师傅的人生理想了。对我们五个而言师傅就是伯乐,这种传承千年的师道古风让我们五个像埋藏千年后重新焕发光彩的珍宝,漠北察哈尔的秋季赛马可见一斑。 走近初秋的漠北草原,风清凉且刚毅,吹过草原时温柔不再,但此时的空气却干净、纯粹。与黄金部落的赛马不同,漠北察哈尔的秋季赛马是在草原上举行,早晨祭敖包、白天赛马、晚上篝火,草原不但释放了马的野性,也释放了人的天性。初秋的察哈尔像个待嫁的美丽姑娘,吸引了四面八方驻足流连的目光。 “奇家军”的骑师向来都是一人一马,不论在家还是出赛都是马在人在,人马形影不离,早晨还要做赛前准备,盛大的祭敖包我们自然是无从参与了。此行,师傅选择了四场我们比较有把握的比赛——大师兄奇方和黄马的5000米长途赛,二师兄奇正和白马的1500米短途,三师兄奇通和踏雪神驹的2800米中长距离赛,四师兄奇融和僧森黑马的走马赛。 和师傅登记报到时,眼前的一个名字让我忽然脸颊发烫、血脉鼓动——5000米组:司马旗,和大师兄一个组啊,太巧了,太好了!我暗暗地雀跃着,师傅则悠悠地叹了口气:“奇方这次悬了···” 晨雾散去,祭完敖包的人们陆续赶到赛马的草场,今天我们“奇家军”的四个项目都有,一天便见分晓了。 在结满露珠的草地,第一场的走马赛率先开锣了!参赛的十匹马里,通体乌亮的僧森黑马十分醒目,像从刚墨香飘飘的画里奔出似的,奇融师兄今天也特意穿上他的幸运红袍,黑马红袍煞是喜人。训练有素的僧森黑马四蹄灵巧极了,它那急速交叠的古典马步堪称惊艳,就那么一路节奏井然地领先着、前进着,黝黑敦实的奇融则耐克标志般地露着一排雪白的牙齿。观赛中的师傅为我解说着:奇融师兄身子后倾稳稳地压着马呢,这个耐克表情既是他冲刺持缰的标志也是胜利在握的信号。果然,走马组的冠军让奇融和僧森黑马轻松归入囊中,我雀跃着迎接了凯旋的奇融! 紧随其后的第二场比赛是1500米的短途赛,奇正师兄要出场了。坊间老人们常说“白面皮的男人多奸猾”,以至于我见到面色青白的奇正师兄时不由心存芥蒂,而他也不像其他师兄那么随和,总是远眺的眼神漠然地将自己和旁人远远隔开。第一次看他比赛,不知师傅对这样的徒儿有何期待,看看再说吧。 1500米的8匹赛马个个不俗,来自各地的骑师也精神抖擞志在必得,白马和它的主人奇正一样冷峻,不像其他的马那样兴奋躁动,我暗暗地为他们捏了把汗。草泥飞溅的的一分钟后,我改变了对奇正师兄的看法——他那刻骨的自信透过缰绳、马蹬以及身体的每个浪准确地传递给了胯下的白马,白马展现了卓越的奔跑自信心,一举超越了所有的马,干脆痛快地拿下冠军!师傅说,奇正最可贵的就是自信,对自己和马始终如一的自信,即使比赛中落后了也永不放弃对马的坚定信赖。那一刻,我心底顿生羞愧,人不可貌相,海水岂可斗量?! 第三场还未开赛,我就紧随师傅来到检录处,参加5000米长途赛的大师兄奇方和黄马已到场,他亲切地招呼着我和师傅。每次看到大师兄微笑泛黄的脸庞,就让我想起塞北秋天遍野金黄的麦田,安详的颜色中透着满足的喜悦,让人觉着亲切而踏实。 “东海马帮——司马旗——坐骑东海蛟龙···”我急切地顺着检录处的声音望过去,不远处,司马旗身着天空一样颜色的蓝袍,两个多月没见,他比从前更加英气分发。我一边用目光搜寻着那抹蔚蓝,一边尽量专注地听师傅嘱咐大师兄:“分配好速力,盯紧东海的马,量力而为。”只有奇方师兄最明白这简短叮咛里的深意。 5000米的比赛艰苦卓绝,起跑时领先的三匹马很快就被一直紧紧咬在身后的东海蛟龙追上,就如师傅预料的那样,前2000米奇方没有冲在第一阵营,而是和司马旗前后胶着着。司马旗的天蓝和奇方的亮黄填满了我和师傅的目光,我紧张地绞着手指,心里加油呼喊的天平一个劲儿摆动着,天蓝和亮黄都牵动着紧绷的神经···2000米、3000米、4000米,我精神高度集中,几乎能听见时间飞奔的脚步。司马旗已经把刚才还紧随其后的奇方远远甩开了,还有最后1000米,看着一枝独秀的司马旗,我莫名兴奋的同时又深深愧疚着,大师兄夺冠希望真的渺茫了。师傅在司马旗率先冲过终点时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你大师兄输给东海马帮的司马旗,也算光荣啊”。我笑着学师傅石头落地般地长舒了口气,“呵呵···这丫头”师傅也轻松地绽开了笑脸。 第四场2800米的比赛拉开了战幕,初秋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遮上了厚厚的云层,像是个制造紧张气氛的电影导演。奇通和踏雪神驹的人马组合也很奇特,奇通师兄是那么的静默,踏雪神驹却是个外向活泼的马。这一静一动的搭档在扬鞭开赛后和变幻莫测的天空遥相呼应着,时而落后半个马身,时而冲过挡住去路的三匹马,时而追平一直领先的头马。云层涌动,天色忽明忽暗,就在第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的刹那,一道红影疾驰而过飞越了终点。“奇家军”的第三个冠军在突如其来的阴云中尘埃落定。 天空依旧乌云游动,不时伴着远远近近的闪电和闷闷的雷声,风裹挟着微尘吹来时,还夹杂着潮湿的味道,雨就要来了。第一天的四场比赛也在“奇家军”三冠一亚中落下帷幕,我兴奋得手舞足蹈,愉快地挽着师傅和师兄们汇合。 安顿好师兄们和马匹,我陪着师傅溜达到临近的马厩,换下蓝袍身着工服的司马旗英武依旧,他很有礼貌地和师傅打招呼:“恭喜您了,奇骥师傅!”目光转向一旁的我时,久违的一湾浅笑又动人浮现“好久不见了,进善进美”。哦,我明白师傅为什么会亲自拜访这位赢过自己徒弟的骑师了,和很多马帮主不同,他向来尊敬有礼有节有才气的骑师,他待他们像自家大哥,从不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而是帮他们发现、发扬自己的优点,让他们和气质相投的马结成亲密伙伴并肩前进。 为马仔细擦拭身体、整理鞍具、清扫马厩、添加草料···司马旗很自然地忙着手边的活计。就着弥散空中的草料味和马粪味,师傅和司马旗聊了起来。真没想到,历经了13年赛场的风云际会,司马旗依然保持着一个骑师最本真的一面,热闹的比赛后依旧坚守着寂寥的马厩,不因忙于夺冠庆贺而疏于照料爱马。也许,某天他会加入奇家军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我打量着正和司马旗惬意交谈的师傅,看得出,他很爱惜这个人才,有种甜蜜的忧愁慢慢浮上心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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