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知青回忆骑马打旱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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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远方 发表于 2012-3-2 14:37:58 [显示全部楼层]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4 2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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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牧区的四年生涯中,我觉得,最有趣的活儿就是打旱獭。在我的印象中,干过这活儿的知青寥寥无几,深感有责任把这段经历写出来。

到六村的当年夏天,我有幸被派到边境线上打旱獭。此前,我从未见过这完意儿。当时只听社员说旱獭皮可做大衣,旱獭肉可吃,旱獭油可炸海那闷儿(一种小果蓖儿,用旱獭油、糖和在面里,擀成厚厚的面片,切成一寸多长的长条,中间切开个小口,用手往外翻后,放到热油锅里炸),还可做糖饼(即油酥糖火烧,这在当时六村可谓美食)。还知道,当时供销社收购旱獭皮,每张3元钱。那时人民币很值钱,一张火红的大狐狸皮才15元,一张大绵羊皮才6元钱。一件旱獭皮大衣需用20来张皮,不过60多元。现在一件旱獭皮大衣的价格是当时的上百倍。

旱獭是哺乳动物,全身棕灰色或带黄黑色,前肢的爪发达,善于掘土,成群穴居,有冬眠的习性。皮可制衣帽。旱獭是鼠疫杆菌的主要传播者。旱獭也叫土拨鼠。这是我为写这篇追忆而查阅的《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注解。当时我并不知道得这么详细,更不知旱獭还会传播鼠疫。

打旱獭得到六村几百里外的大天山去打,这里靠近边防线,是西旗的过冬草场,草长得又高又茂,但由于缺水,只能在冬天把牛马羊赶到这里来。牲畜吃草喝雪,牧民化雪取水。由于是过冬草场,又靠近边境,所以人迹罕至。人到不了的地方,自然风光特别美,有一种原始草原的韵味。尺把高的绿草随风起伏,象海上的波浪。五颜六色的鲜花盛开,还到处可见一圈圈的蘑菇,主要有白蘑和黑蘑,白蘑大的如锅盖,几里之外都能闻到浓郁的香味儿。

打旱獭在六村是个美差,队员要精心挑选。3个队长,有两个去,留一个看家。基建大工、马倌、木匠、铁匠、皮匠等能工巧匠都上阵。可能队领导考虑我是知青中的头儿,打旱獭得有一两个知青代表,就把我算上一个,还有李汉民,他也是我们学校老高一的,人很老实,不言不语的,颇受老乡赏识。 到边境打旱獭,要经公社和旗里批准。然后,拴上两挂大车,带上十几皮马,拉着锅碗瓢盆铺盖卷、蒙古包和打旱獭的工具,朝北开去。途中在哈拉牛都和布日敦住上两宿。两三天后才到达目的地。

大天山丘陵起伏,满山遍野芳草萋萋。与其它地方不同的是,到处是数不清的小洞穴。我们大车所到之处,人喧马啸,吸引得许多旱獭从洞里跑出来看热闹,或好奇地翘首以望,有的还热情地舞动身姿,摇晃着小尾巴以示欢迎。那情景就好像老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惜好景不长,这种天人合一、人和动物和睦相处的美妙图景,很快就被冰冷坚硬的铁夹子撕得粉碎。铁夹子所到之处,旱獭遭殃,不是断魂送命,就是吓得胆战心惊龟缩在洞里,宁愿忍饥矮饿也不敢出来。这时,人和动物已经成了敌人,在人的眼里,旱獭是猎物,是钱;而在旱獭的眼中,人就是来要它们小命的恶魔。

到达目的地,我们顾不得休息,先卸车,赶紧支起蒙古包。先扫出一块平地,铲除绿草,支上象手风琴那样可紧可松的哈那,把乌尼杆架在哈那和包顶之间,四周围上毛毡。包内正中架上一个大铁皮炉子,放上一口大铁锅,这将是熬油、煮肉、炸海那闷儿美食城。有的人套上车去捡牛粪铲羊砖,这是我们做饭烧水必不可少的天然好燃料。有的人去远处拉水。当晚,吃的自然是白水面条,可第二天我们一打上旱獭就顿顿离不开肉了

当晚,队长划分地界,老社员抢着去那些远的地方,那里地界大,靠近边界,旱獭多。我和汉民是生手,地域不熟,又没经验,只得要人家剩下的地方,离驻地不远。到边境我们也不敢,怕迷失方向,一不留神叛了国。

我分的地方离很近,方圆几十里,地方不算小。开始我以为足够打的了,其实吃了大亏。

第一天,由于没有经验,我和汉民只带了十几个夹子,带多了怕放不出去;而社员们每人带了二三十个夹子。按队里的规定,丢了夹子是要个人包赔的。我骑上那匹暂时归我使用的、老实温顺的小石玉向着一块暂时属于我的领地走去。小石玉是枣红色的。在牧区,许多马都是以马主人的名字命名,或者以驯服它的马倌的名字命名。小石玉是我队一个老社员的名字,这匹马在归公之前是他的自留畜。

打旱獭,先要找旱獭洞。草原上大大小小的洞穴很多,但不见得都有动物,更不都是有旱獭。有的洞住着狐狸和沙狐,有的是雀占鸠巢,旱獭洞被又臭又凶的臭狗(类似黄鼠狼)霸占。老社员告诉我们,要知洞内有没有旱獭,先要看看洞口是否光滑,洞口光滑说明常有旱獭出入,用毛皮把洞口蹭得光亮;再看看周围是否有旱獭的粪便,掰开看看是否新鲜,闻闻是否有味儿。如粪便新鲜有味儿那就表明洞里有旱獭;再看看四周草上是否有被啃咬的痕迹。旱獭是食草动物,草被啃食,洞内有旱獭居住便确定无疑了。

在。主洞是旱獭的卧室兼厨房,乘凉和玩耍之处为辅洞。主洞只有一个,而辅洞则多少不一。主洞和辅洞之间一般相隔几米到十几米,有小径相通。由于主洞旱獭出入频繁,旱獭夹子就支在主洞上。当然,看到有旱獭钻进去的辅洞也可放上一个夹子,这更好打,因为旱獭在辅洞里呆不久,因为没有吃的。

打旱獭,马是必不可少的,不仅因为它是交通运输工具,还因为它是为人解闷的伙伴,危急时分还可以壮胆。马的鞍骣上挂着旱獭夹子和帆布口袋。袋里装着干马粪,还有纱布小网子和一头是钩子,一头是小铲的工具。夹子是捕获旱獭的武器,而铁钩子则是对旱獭执行死刑的屠刀。

找准主洞后,就要下夹子了。在洞口先用小铲挖出个能放上夹子大小的小坑,然后平平地支上铁夹子。铁夹子每个约二三斤重,有上下两圈的铁环,咬得很紧,左右各有一条铁腿,用于支撑在洞口,旱獭带不进洞里。放夹子时先用穿着马靴的脚蹬住夹子腿,双手用力掰开夹在一起的夹子环。这是要旱獭命的东西,太紧了,掰起来很难;太松了。夹不住旱獭,即使夹住了也易被旱獭挣脱。为了夹住旱獭,我们都用紧的铁夹子,但这样掰开很难,弄不好会把自己的手夹住,轻则夹得手指紫黑,重则能夹断指头。小心翼翼地把夹子掰开,放成一个平面后,用铁钎子支住,上面放上用纱布做成的小网,网上轻轻地撒上一层干马粪末,因为马粪轻,如果网子上都放上土,分量太重,会把夹子压翻。马粪上再撒上一层干土,干土就地取材,以与周围土的颜色一样。为不露出放夹子的痕迹,再从洞口附近薅一把草将土轻轻扫平。由于缺乏经验,我们开始常常在支夹子时,铁钎子不是放得太深,就是太浅,浅了,夹子就翻了,还得重来。土放得多了,夹子翻了,又得重来。后来,经验多了,放得就快多了。

就这样,十几个夹子二三个小时就全放出去了。这时是猎人们最空闲、最惬意、最可抒情的时刻。找个凉快的地方,用马绊把马的两个腿绊住,卸下它嘴里的铁嚼子,选一块丰茂的草地,让马撒开欢地吃。我大多找过冬营盘,上面长满了马特爱吃的碱草。我的夹子少,跑的路短,马的付出也少。等到一个多月打旱獭结束时,我的小石玉膘肥体圆,肥得象头牛了。

这时,马在美美地吃草。我躺在如茵的草地上,闻着沁人心肺的芳香,看着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尽情地遐想。我想着家里的亲人,想着远在四面八方的同学,想着在六村种地和在各个工地上脱坯盖房的战友;也曾想我们远离家乡和亲人,告别大城市,在祖国边陲接受贫下中牧的再教育,为祖国站岗放哨,为人民作贡献,心里充满自豪。有时,我也有丝丝惆怅和一种空虚感,觉得我们这样做,是否在浪费青春,虚度人生,值不值得。不过,这种惆怅和空虚感很快就被劳动的艰辛和快乐所驱散。

下午要巡夹子。这是一天中最让人高兴或最让人垂头丧气的时刻。一种期盼和收获的感觉撩得人心里痒痒的,不知今天会有多大的收获。正是这种不知和暴发的期盼,刺激得人很兴奋。从马上远远望去,看到洞口的夹子翻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赶紧策马赶去。旱獭在踩翻夹子后,或者一只前腿或一只后腿,或者两条腿都被夹住,也有被夹住脖子的。夹住的旱獭大都还活着,夹住后出于本能大多望家里——主洞里跑,这是我们最乐意看到和抓起来最省事的了。有的带着夹子跑到辅洞或附近的草地上,这就要费工夫去找。

大多时,夹子夹住旱獭后,旱獭带着夹子钻到洞里,铁夹子的两条腿露在洞口,我只要把夹子用力一提,一个肥硕的、活蹦乱跳的旱獭就被拽了出来;有时从洞口看不见铁夹子,就用铁钩子往洞里捅捅,捅到铁夹子,听到叮当一声,就知夹住旱獭了。因为旱獭夹子比较大,洞里曲折,旱獭不可能把夹子带到洞底下去只能卡在洞口下方不远的地方。把旱獭连夹子一起带出来需用巧劲儿。旱獭很聪明,为了求生它凭借铁夹子在洞里的支撑的力量,拼命和猎人搏斗一番。如果我们用力过猛,不仅费力而且容易把旱獭腿扯断,旱獭就会跑掉。但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按照社员告诉我们的办法,我先用钩子钩住铁夹子腿,猛一用力往外拽,这时旱獭屏住呼吸,用肢体死死撑住洞壁,这时我们不能和它较劲儿;然后,我把钩子一松,旱獭以为没事了,赶紧喘口气儿。就在它喘息和放松警惕之时,说时迟那时快,我用铁钩子猛力将铁钩子往外一拽,连夹子带旱獭就被拽出了洞口。旱獭出洞后,大多冲着人吱哇乱叫,我用一只脚踩住铁夹子腿,反正穿着马靴,不怕它咬腿,再用左手拽住铁夹子的另一条腿,把铁夹子连同旱獭一起往上用力一提,这时旱獭被拽得立了起来,我用铁钩子照着旱獭的脑门用力猛的一击,旱獭就昏死过去了,但还没死。这时再用力将旱獭的脑袋和身子使劲往上一拽,只听嘎巴一声,气管就断了。这时,旱獭才真正地死了。社员们告诉我,如果不拽断气管,旱獭苏醒后,就会在马上乱咬乱叫,马会受惊的。

把死旱獭挂在马鞍骣的小钩子上,再去巡第二个、第三个……放夹子的洞口。

旱獭是个智商很高的动物,净和人斗心眼,又聪明又蠢。跑到草地或辅洞的旱獭,即使它看到你了,但你只要不去动它,它就假装闭上眼睛,和你玩起鸵鸟的把戏。人有多聪明,岂能被它的这点小把戏朦住。等你走近旱獭,用铁钩子钩住铁夹子的时候,旱獭这时就本能地又跳又叫,歇斯底里,拼命挣扎,意欲与你搏斗。但也就是片刻之间就同它的伙伴一起,成了我马鞍骣上的挂件。

有时候,铁夹子翻了,可旱獭既不在主洞,又不在辅洞,只好在附近的草地上细细寻找,绝大多数都能被找到。因为周围几百里没有人烟,即使有谁走过,也不会去偷拿猎物的,当时草原上的风气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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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远方 发表于 2012-3-2 14:40:18
有一次,夹子明明翻了,可我怎么也找不到旱獭,万般无奈中我猛一抬头,只见远处有一团火红的东西一窜一窜的跳动。我骑上马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火红的狐狸带着我的夹子在草地上逃窜。狐狸看见我,登时站立起来,冲着我呲牙咧嘴,吱哇乱叫,要和我玩命。我是头一次看到这阵势,心里有些发毛,“小石玉”也有些慌张。我拉住马缰绳,人仗马胆,马仗人威,向狐狸走去。我一脚踩住铁夹子,一手用铁钩子朝狐狸的脑门猛地用力一敲,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狐狸立马就不叫唤了,我再用脚踩住狐狸的腿,拽住铁夹子往上一用力,“嘎巴”一声,狐狸就断了气。我把死狐狸挂在马鞍骣上。人说“九月的狐狸,十月的狼”,这指的是阴历。说的是这个季节的狐狸和狼的毛皮最好。我们打旱獭是阳历8月,狐狸的毛皮还没长好,但既然是送上门来,也就只好收下。我看了狐狸的腿,被打中的那条腿快要断了,如果再晚一会儿,它就要挣脱夹子跑掉了。狐狸身上的跳蚤很多,个头儿又比旱獭大,挂在马鞍骣上马跑起来直打马肚子。那天,“小石玉”有点不驯服,我还以为它不老实,直用马棒抽它,后来才明白是狐狸捣的乱。 打旱獭,一天中最热闹、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猎人们的归来。先回来的人顾不上休息,就得马不停蹄地干活儿,先得给旱獭剥皮,否则天很热,旱獭身上的肥油膘子会把毛皮烧坏了。旱獭皮很好剥,从肚子中间挑开皮子,刀口不可太深,否则肠子、血、屎等流出来把毛皮弄脏。然后,刀口轻轻沿着皮和肚子之间的油脂滑向四肢。然后,将皮向两侧剥翻,最后翻到4条腿和脑袋处,用刀切断四肢,把皮子从脑袋上撸下来,一张完整的旱獭皮就算剥下来了。接着,就在支起来的木板上用刀小心地刮去皮板上的油,然后将旱獭皮毛朝下、板朝上平铺在扫得干净平整连一粒小石子和一根草棍都不能有的土地上,因为有这些东西会把旱獭的毛压出印痕。皮子的四肢和脖子处用小钉钉上,利用阳光和风将皮子晾干。干这活儿,皮匠责无旁贷,别人也得帮忙。因为这是技术活儿,刮油时不小心就会把皮子刮出口子,那样皮子就不值钱了,所以我从来没干刮油的活儿。刮油晒皮子用不了太多的人,于是,有人去拉水、放马喂水、捡牛粪,有的烧火做饭。饭取之猎物。旱獭肉很好吃,都是精瘦肉,身上的肥油和肉很好分离,油脂剥下来熬成油存放起来,留着带回村里给社员们分,炸“海那闷儿”和做糖饼。由于运输不便,肉只能由打旱獭的人在现场享受。由于旱獭太多,吃不过来,只得择其精华,光吃旱獭腿,而且被打伤的那条腿还不吃,因为有淤血。旱獭身子是不吃的,扔在太阳下面曝晒,作为上好的燃料。前腿腋窝处的两块粉红的肉也不吃,社员们说那是“人肉”,是张天师的兵,不能吃,出于忌讳,也不吃,也不知是怎么联想的。 我们把旱獭腿先在锅里煮上,放上花椒、大料、葱、姜、盐等作料,煮好后,就可吃了。旱獭肉很香,就是有点草腥味儿。但社员们有办法,把煮熟的旱獭腿再放到油锅里用旱獭油来炸,这时再吃起来外焦里嫩,味道奇美无比,比“肯德基”还好吃。吃炸旱獭腿就够享福的了,但我们还更上一层楼,还要用旱獭油炸“海那闷儿”,用旱獭油炸出的这种小果蓖儿似的食品,又香又酥,赛过点心。旱獭浑身是宝,皮可穿,肉、油可吃,胆还可喝,清凉败火。社员们天天吃旱獭肉,吃油炸的“海那闷儿”,天天长肉长膘,年轻力壮、又贪吃的小伙子们吃得脸就象用气吹起来似的,有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眼见就睁不开了。他们就天天喝旱獭的苦胆败火,还真管用。旱獭肉虽好吃,但是凉物,吃多了跑肚拉稀。吃到后来,社员们和我们几乎没有不拉稀的。我们又没带止泻的药,只得顺其自然,直到有一天,我抓到了一只黄羊,才使局面改观。 那天我去巡旱獭夹子,远远地看见已下夹子的洞口的土已翻开,赶紧跑上前一看,夹子不见了,也没有旱獭在洞里。这时只见一群黄羊朝山头疾跑,我打马追去。只见一只黄羊突然倒下,我以为是被我的夹子打中了,立即下马去捉,可到跟前一看,它的腿上没有夹子,但前腿却断了,估计是在我追它们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缝蹩断了腿。我扬起铁钩子,象对付旱獭、狐狸那样(反正我只会这一种打法),又把这只可怜的黄羊收拾了。我把黄羊拴在马鞍骣上,黄羊比狐狸还大,马跑起来,黄羊的两条腿直打马肚子,“小石玉”很不情愿,跑起来很不驯服,我只得发挥马棒的威力。 也真巧,铁匠刘存善这天发现了一个白蘑菇盘,采了满满的一大篼子。当晚,做了一锅白蘑炖黄羊肉,其香无比,以后我再也没吃到那么好的白蘑。更美妙的是,黄羊肉发干,虽然味道有点酸,但能治拉稀。吃了这只黄羊,社员们再也不拉稀了。 我以后打旱獭时,经常碰到黄羊群,少则几百只,多则上千只,总盼着再捉上几只,可再也没有奇迹发生。 说起来挺有意思,打旱獭可以清清楚楚地了解每个人的性格。王福元副队长最典型。每逢他打回来旱獭,特别是打得多时,喜得合不拢嘴,眉飞色舞,大讲特讲每个旱獭捕获的经过,讲到精彩处,唾沫星子飞溅;可是,打得少时,尤其是一无所获时,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活儿也没心思干,独自一人在蒙古包一躺,拉开被子蒙头睡觉,其实,根本睡不着,自己和自己,和旱獭生闷气,饭都不想吃。 晚上,吃罢饭,是一天中最闲的时候,万籁俱寂,顶着星星月亮,社员们谈天说地,说世界的事、国家的事,说内蒙古外蒙古、盟里旗里、公社村里的事,说自己谈别人,说男人谈女人,说荤的谈素的,无所不谈。十几个大老爷们加上两个不大不小的知青,清一色的品种,除了我和汉民外,几乎都已成家,话更没遮拦。好在社员们对知青,尤其对我这个既是知青的头儿,又在队里担任职务的人有所尊重和顾忌,又有两个队长在跟前,话语有所收敛。起初,他们谈女人时,我和汉民很不习惯,甚至有些反感,觉得社员甚至队长都有点不正经。以后到大庆,到其他地方,凡有男人聚集的地方,都有类似的话题,也就不觉得奇怪了,甚至很理解,尤其是在那个清心寡欲的年代。现在想起来,倒是觉得我们那时侯太清纯、太正经、太不谙世事了。晚上聊天时,谈得最多的还是打旱獭,每个人都有打旱獭的经历,就象太阳每天都是新的那样,每个人每天打旱獭的经历也不相同。每个人不厌其烦、津津有味地讲打旱獭的经过,细到打每只旱獭的过程,那情景就象是部队打了个大胜仗后的总结会,又象是打麻将和牌后的自我炫耀。也谈一些奇闻趣事。当时让我捧腹大笑,30多年后仍记忆犹新的有这么一件事:队里有个大工,盖房子的大把刀,叫韩树仁,我们知青尊称他“韩大叔”。他盖房有技术,人很聪明,也有点自负。他也打过旱獭,但不知为什么总也打不多,究其原因,原来旱獭比他还聪明。旱獭洞大体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有坡度的,斜坡型,旱獭从一个方向出入。这种洞口好放夹子,在洞口放上一个就可;还有一种是直上直下的,洞口朝天,旱獭出入洞口比较随意,前腿勾住洞口,向上一窜就出来了。但你不知它的前腿勾住哪一边,因此放夹子就颇费一些脑筋,既凭经验,也靠运气。韩大叔是个聪明人,自然有与众不同的聪明办法。他想,既然旱獭出来要用前腿勾住洞口,我在洞口放上一圈夹子,总有一个会夹住吧?于是,韩大叔就在洞口转着圈地安上三四个夹子,可是总也打不着。原来旱獭有时比人还聪明,可能是韩大叔这么一折腾,动静太大,警惕性很高的旱獭干脆躲在洞里不出来。你的夹子放得再多,它不出来,你奈何不了它,它不上这个当!或者,饿得不行了,非出来不可,更聪明的旱獭出洞前,先用前爪拿个小石头往洞口扔,“咣铛”一响,把夹子打翻,它再大摇大摆地从翻了夹子的地方跑出跑进。你看,旱獭聪明不聪明?或许是求生本能和恶劣环境磨练的缘故,旱獭在有的方面比人还聪明。气得我们的这位韩大叔从此对打旱獭发了怵,以后你八台大轿请他,他再也不去打旱獭了,生不了那个气! 其实,类似于干这种傻事的又何止韩大叔一人呢?我们天天和旱獭打交道,得天天和它们斗心眼,有时也败在狡猾的旱獭之下。比如,夹子支得太紧,旱獭踩不翻;钎子入得太浅,放上马粪和干土就翻了,还得重来。即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支好了,下场暴雨就把夹子打翻了。所以,看见夹子打翻了,我们是既喜又忧,喜的是可能有旱獭上了钩,忧的是不一定打着了旱獭。更有聪明的旱獭被人们弄得有经验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出洞和入洞前先“投石问路”,拿块小石子向着洞口一扔,夹子一翻,它就“天马行空”了。我们打旱獭其实就是与旱獭斗心眼、比智慧。我和李汉民的手法不同,打着的旱獭也不一样。汉民下的夹子轻,常常打的都是些小旱獭,社员们戏称他净打小耗子。我下的夹子重,打的数量不多,但净是大个的。由于地界小,夹子放得少,我打的旱獭数量不多,但也有辉煌的时候,最多时我一天打了7只旱獭,而且个头都不小,皮毛油光锃亮,压得“小石玉”跑起来很费劲,但我能感到它也很高兴,毕竟马通人性嘛。 说到旱獭皮毛,颜色同土质大有关系。在浅灰色土洞里生活的旱獭,皮毛也是浅灰色的;在深灰色土洞里生活的旱獭,皮毛就是深灰色的;在褐色土洞里生活的旱獭的皮毛发褐色。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这样更便于保护自己,更易于生存吧。 打旱獭风餐露宿,很辛苦,经常碰上暴雨和冰雹,顶风冒雨骑马,如果迷了路,就更糟糕了。在草原生活,沐风栉雨是家常便饭,也就无所谓了。最难受的是身上又是虱子又是跳蚤,奇痒难捱。虱子还好点,在那个年代,在草原,身上有虱子并不少见,再说虱子也好抓,长虱子的衣服可用滚热的开水烫洗。但我们在打旱獭的草场就没这个条件了。跳蚤就更不好办了,在身上,尤其在裤裆里上下乱窜,咬得人又痒又疼,还不能用手去抓,也抓不住。我们骑的马身上也净是跳蚤,这是由于旱獭、狐狸带给我们的,无法幸免。由于这里缺水,我们无法洗澡,也无法洗衣服,身上有汗,再加上整天吃油腻腻的东西,跳蚤不仅在我们的身上安家落户,而且生儿育女,繁殖得飞快。对付跳蚤,社员们有“绝招”也早有精神和物质的准备。“绝招”也很简单,就是抓一把六六粉撒在裤裆里,说可治跳蚤。我也象他们那样,解开裤带,抓起一大把六六粉往裤裆里撒,怕撒少了不管事儿,还多撒了几把。这个“绝招”治了跳蚤也治了人。六六粉药劲太大,皮肤被烧得疼疼的,再加上一出汗,更是疼不堪言。疼劲还不易退去,一连几天都疼,连尿尿都疼。那时,根本不想会对身体有什么坏处。多少年来,我一想到这一幕就不寒而栗,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过冬草场旱獭有的打,但人喝的水难寻。拉水要到很远的地方,而且要经常寻找新的水源。一次,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口水井,里面倒是有一点水,但由于是废弃的水井,里面净是动物的腐烂尸体,把水都污染得臭了,可这样的水我们也得喝。当时根本没考虑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好在打旱獭总有期限,一个多月后,旱獭被我们打得快绝迹了,剩下的死活不出来了。到后来,一天三、四个夹子也放不出去了。胆大的,就到边防线防火道附近放夹子,那里旱獭洞不少,但得偷偷地放,那时中蒙关系还很紧张,在那里打旱獭有风险。再后来,边防线上的旱獭也少了。于是,我们就拴上大车,带着满满一车的旱獭皮和几大桶旱獭油,沿着来时的路线,凯旋六村。 h4v6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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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salan 发表于 2012-3-2 15:24:07
真好玩! h4v6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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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眼 发表于 2012-3-2 16:11:34
一段美好的回忆 h4v6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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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s1947 发表于 2012-3-3 08:59:31
美好的回忆 h4v6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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